“没谁，就隔壁王婆来借酱油的。”郝老头拽着柳修逸的胳膊，高声对里屋的郝好说，又对郝好妈摇摇头，让她进屋去，才对着直皱眉的柳修逸低声讲，“你要看田锐就跟我来，别随便嚷嚷。”说完，就朝屋外走。

        柳修逸隐忍着跟着郝老头出了屋子，现在还没见到田锐，田锐到底怎么了完全不明，一切等见了人再说。

        也没走多远，就在郝家屋子后面有座茅屋。郝家位于村尾，又是在一个小坡上，与旁边的村民都离了一小段距离，柳修逸猜到，田锐大概就在这茅屋里，心中的气愤越来越浓。

        柳修逸没来过郝家几次，只大概记得田锐说过这茅屋原本是个茅棚，里面原本养了头骡子，只是几年前骡子太老死了，茅棚才空置下来，后来又砌了墙，将茅棚改成茅屋，用来堆一些杂物。这茅屋紧邻郝家的茅厕和粪池，又养过牲口，柳修逸刚靠近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酸臭味，也不知是茅厕的味道，还是茅屋自身的味道。这样的屋子，怎么能主人？！

        柳修逸跟着郝老头进了茅屋，里面暗沉沉的，屋外的臭味不减反增。因为在建时没留窗，现在天色又暗了，借着从门口透进去的微弱光线，柳修逸只看得到模糊的类似于床的轮廓，紧挨着床的墙上有个模糊的人影靠坐着，那模样不知是死还是活。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田锐？”柳修逸感觉自己心脏仿佛被束缚住，几乎无法呼吸，眼眶一阵发热，微微颤抖地走近了，暗哑的声音不确定地问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……啊……”那模糊的人影喊出同样沙哑的声音，那是久未开口造成的。

        田锐还活着！一听到声音，柳修逸急忙上前，一脸的急切在看清田锐悲惨的模样时，完全被愤怒取代：“你们……你们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他？！”柳修逸咬牙切齿，一字一句地问站在门口，不愿进入臭味阵阵的屋子里的郝老头，气得浑身发抖。

        柳修逸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。田锐靠坐在墙边，身下的床是用门板与长凳拼出来的，铺了条破棉被，身上再盖了一条。只是在这东北的寒冬中，这屋里没有火炕，屋子又简陋，就算穿着棉衣，田锐的脸也被冻得发青。还不仅仅这样，柳修逸看到田锐身边有个翻倒的饭碗，大概是田锐的午饭，碗里还剩下小半碗的饭菜散了小半床，各种饭粒菜叶星星点点的一路延伸，从田锐的手掌心、手臂、胸口，一直到下巴、脸上都粘着不少。柳修逸可以想像，原本手都抬不起来的田锐，怎么挣扎着自己抓饭来吃，才会弄得浑身都是饭菜渣，而他这些所谓的家人，只将他关在这样暗无天日的茅屋里不管不顾，只是每到吃饭时记得给他送碗吃剩饭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俺怎么对待他了？阿好为了照顾他，都累病了，孩子她娘也要照料小静，谁有闲空照顾这傻子，俺也没饿着冻着他！”郝老头理直气壮地吼，“这个傻子，以后就是个废物了，俺家阿好还年轻，这辈子可不能被他拖累就这样毁了！俺把这傻子接回来，没直接扔河里，已经对得起良心了。你要是看不惯，你自己带回去养去，怎么说他也是因为你傻的！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你！”这郝老头怎么可以这样，田锐从前前对他们多好，拼命干活，把好东西都留给他们，自己只吃粗粮，任劳任怨的，现在田锐出事才几天啊，就受到这样的待遇！柳修逸实在忍不了了，拳头松了紧，紧了又送，眼看着就要揍郝老头，却被拦住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啊……啊！”身后的田锐伸着无力的手抓住了柳修逸的袖管，急切地叫着，力道虽轻，却成功地阻止了柳修逸的行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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